桀骜的质数

【白赫白】青草地


  奥利维亚赫默破门而出,门外是一片碧色的旷野。她向前踉跄两步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不记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甚至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从何而来,她拼命思索,脑袋里空空如也,干净到令人恐慌。

  这是一种异常状态,重要之物被悉数遗忘,只剩常识发挥作用,使人知道自己所遗忘的是重要之物。旷野中低矮的禾草数据浪涌般波动,光芒灿烂,天空却不澄澈,云层中隐隐有巨物的阴影浮动。如果并不抬头,眼前的可以算作是怡人之景。

  她迈步向前。没有太阳,没有变化的风景,迈步也像是原地踏步,走了很久仍在原点。无可奈何,她停下脚步,开始考量现下的处境。没错,这场景不能是真实,那么这是我的,或是他人的幻境。幻境随人的心灵变化,心灵成长,考量,须得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否则将要一筹莫展。

  首先要懂得提出正确的问题。她想,就像猜词游戏。我是谁?我是一个人迷茫的无措的人吗?从这个问题开始怎么样?不,她立刻否决,此时此刻在此处,自己的身份并不重要。虽然暂时不能够想起,但我对自己的存在与认知是笃定的,不疑惑的,本体论问题不会使我陷入幻境。

  那么我是来此寻求。这并非我的幻境,而是我所寻求之人的幻境。请给我一点线索。

  唯一有所变化的是天空。她抬头看天,阴沉晦暗的雾蒙蒙的天空,是特里蒙的天空……这座城市阴雨连绵,引人头痛,一睡不醒。是谁没有睡醒?

  原来如此,我是来,我是来唤醒她。

  她是谁,藏在何处?这是她的梦境吗?她藏在这梦境中是为了什么呢。答案呼之欲出,临到嘴边又哽咽。

  我要找的人在此处安眠。一时间赫默感到恐慌,以及深重的悲伤,好似被在心脏上敲凿。如果她永远在此安眠下去……请不要,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请从梦境中醒来吧。

  她于是奔跑起来,久疏运动的身体从各个关节处传来不顺滑的负荷,我并不是漫无目的地在奔跑。她对自己说,只要速度够快,足够努力,只要我跑到双腿折断双目流泪口中溢血,我的心愿和祈望就能被传达,她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由奔跑产生的空气摩擦将她的耳羽打乱,天地间满是不真实的炫目白光,她开始有一点疲惫,但不等她咬牙坚持忍耐痛苦,前方一道白色的人影便影影绰绰地出现。

  她在人影面前停住脚步。她把自己忘记了,没关系,这不重要。白面鸮说,奥利维亚。在见到她的时候,她便忆及自己的名字。

  乔伊丝,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赫默喘息着询问。

  我在这里午睡。白面鸮答。

  云层散开,金色的阳光晒暖她们的羽毛。两人向下躺倒在草地上,清爽的植物香气弥漫在鼻尖。

  午睡结束后,你会与我一同醒来吗?赫默问。

  您不正是为此而来吗?白面鸮笑。当然,我会与您一同醒来。

  黎博利骨骼中空,身体很轻。此刻,毫无征兆地,凭空有风潮发生。赫默说,我感觉我快要飞起来。白面鸮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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