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的质数

晋升

  凛冬想要晋升。


 

  原因很简单,她习惯了将军的称号而对于当小兵久久不能释怀。


 

  “要想当将军,你得首先拿到上校军衔。”同宿舍的霜叶提醒她。


 

  “就不能直接晋升我为将军吗?”


 

  “或许可以,他们会晋升那些做出巨大贡献的士兵。你可以战死沙场试试看,说不定会追加荣誉军衔。”霜叶顿了顿,又摇摇头,“但即便追加也不能从中尉直升将军。”


 

  加入罗德岛第三年,凛冬的军衔从下士升到中尉,而真理在三个月前晋升为少将,领取到精二立绘。


 

  作为乌萨斯自治团的参谋和政委,早在去年今日真理的军衔就已超过凛冬,搬入了上校专用的军官宿舍,而凛冬则毫无长进,仍旧和霜叶,格拉尼,以及德克萨斯同一宿舍。德克萨斯实际上早就升阶为少将,和凛冬她们同住仅仅为了回避同期晋升的拉普兰德。


 

 “为什么博士不肯晋升我?”凛冬把手中的空酒瓶敲到地上。她和红豆约在宿舍外的小土坡上喝酒,屁股底下砂石簌簌顺坡滑动。红豆一个月前拿到中校臂章,搬出了凛冬的宿舍。


 

  “或许因为,”红豆诚恳地猜测,“博士那次找你说话你说你戴着耳机听不见。”


 

  “她怎么能这么小气,我完全有可能是真的没听到。”


 

  “上一秒你还和真理讲话讲得起劲,即便是博士,也不会相信一秒失聪这样的医学奇迹。”


 

  “好吧,”凛冬承认,但又很快反驳,  “我的在役时间足够让我提交晋升申请了。”


 

  “晋升需要很多手续。”


 

  “博士晋升了真理。”


 

  “听说博士非常看重真理。”


 

  “为什么。”


 

  “她们喜欢同一个侦探小说家。”


 

  眼见凛冬要发脾气,红豆补充:“也不是那么看重,她们好像在最喜欢的作品上有所分歧。”


 

  罗德岛的领导阶层都是疯子,凛冬自认为已经看清了这点,这群疯子至今没让罗德岛倒闭的事实使她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在某些晚上失眠。


 

  


 

  凛冬曾找博士谈过晋升的事,力图让博士意识到把她困在中尉的军衔有多么愚蠢且不合道理。


 

  博士是个可疑人物,一年四季都罩在黑黢黢的衣服和面具中,时沉默不语时聒噪不休。无论寒暑都不见她抱怨过冷热。由于一到关键时刻就戴上面具,没人知道她究竟是勇敢还是怯懦,故作高深还是大智若愚。


 

  当时博士正忙着解报纸上的异型数独,敷衍凛冬说:“帮我解出这个数独就晋升你。”


 

  “我的军衔和解数独有什么关系?”凛冬气得笑起来。


 

  “如果你能解这个数独,就不会觉得没关系了。”博士遗憾地耸耸肩,继续拿手上那截铅笔头比比划划。


 

  “难道有谁会因为解决数独问题晋升?”凛冬质问。


 

  “真理前些日子帮我做了个填字游戏,我答应给她晋升而你看到了结果。”


 

  实际上博士晋升真理是为了线索四,但对于凛冬,博士觉得不提也罢。


 

  凛冬强忍怒火,提醒博士凭在役年限她的晋升申请理应被审批。


 

  “是的,我们在审批了。而你知道从中尉到上校每升一级要四年时间。”博士不紧不慢地。


 

  “现在是战时!”凛冬愤愤不平地叫起来。


 

  “所以我说我们在审批了!”博士同样大声地回敬她。


 

  “有特殊条件可以加快审批进程不是吗?”凛冬不死心。


 

  “所以你能不能解决这个数独?”博士反问。


 

  凛冬被噎得说不出话,博士看她这么难过,不禁心生同情,决定多开导几句。她耐心解释说晋升需要很多材料。作战记录,黄刺球,糖,铁块,紫薯条,以及大量龙门币。


 

  “请问凛冬中尉,你晋升后能做到什么?”


 

  “更好地作战并打败更多整合运动。”凛冬回答。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打败那么多整合运动呢?”


 

  “为了赚取更多的资源。”


 

  “这些资源会被用来?”博士循循善诱。


 

  “用来晋升更多的干员。”


 

  “看!”博士激动地一挥报纸,“你这不是很明白嘛,我干吗要费这些辛苦晋升干员呢,物质循环虽然美妙,只可惜耗时耗力。”她一边说一边向凛冬展示王维娜塞雷娅艾雅法拉等人的晋升报告,“我的黄金大队已经齐了。”


 

  


 

  自那次谈话后凛冬放弃与博士沟通,成了彻头彻尾的不平家,时不时抱怨罗德岛硬件设施软件设施cpu设施以及一切。


 

  “这鬼地方连个随军牧师都没有!”她在某次任务朝同去的格拉尼嚷嚷,“只有一个大概率疯掉了的修女。”


 

  “你想要一个随军牧师?”


 

  “我不信教。”


 

  “那你干什么嚷嚷?”


 

  “就好比我不喝牛奶,但如果食堂不给我们提供牛奶,我仍旧会生气,难道你不会生气?”


 

  “不……”格拉尼迟疑道,“你是不是有狂躁症?”


 

  “罗德岛有心理医生。”旁边的德克萨斯插话。


 

  “什么心理医生?干什么要心理医生?我怎么不知道有心理医生?”凛冬发问。


 

  “因为我们没有随军牧师,所以有了心理医生。”德克萨斯回答。


 

  这似乎很有道理,于是凛冬她们去见白面鸮,后者一周前刚刚接手这个职务,并因而拥有了上尉军衔。


 

  “你不是医疗部的吗?”


 

  “心理医生看诊可以开处方药,认定为医疗部范畴。请问您有心理疾病吗?”白面鸮一字一顿。


 

  白面鸮处理莱茵生命内部情感纠葛数年,被博士认定储存有丰富案例。那天博士前脚从凯尔西办公室出来,后脚就任命了白面鸮的新职务,并即刻成为第一位咨询患者。在定时定量服用白面鸮开出的阿普唑仑和源石后,已经能够面对任何人露出略带痴傻的明媚微笑了。


 

  “我们认为她有狂躁症。”格拉尼抢着发言。


 

  “我没有狂躁症,”凛冬一拍桌子。


 

  “凛冬中尉,您看上去情绪激动,您想要谈谈您的童年吗?”白面鸮略微变细,谨慎询问道。


 

  “我的童年没有问题,是博士有问题。”


 

  “博士确实有问题,她直到现在都想不起自己一年前的人生。”格拉尼附和。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凛冬愤愤不平,“只有一年记忆的家伙都可以指挥战斗,而我却只是个该死的中尉。”


 

  凛冬从心理诊室出来,把白面鸮开的小药丸当弹子一粒粒弹进帐篷边稀疏萎缩的灌木丛,开始认真思考加入罗德岛是否仅仅出于智障。自入岛以来,凛冬总认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来即将到来,然而往往事与愿违,她仍需日复一日面对博士恬不知耻的敷衍和诡辩。


 

 


 

  为规范纪律整备人员,每一个入职新人,无论是否有战斗经验,均需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罗德岛式军训。负责的杜宾教官是个严肃而不苟言笑的人,热衷于在每天训练开始前整队报数,点名答到,凛冬和真理在第一次集训就惹恼了她。


 

  “这位干员,声音大一点。”杜宾教官命令。


 

  “是,教官。”真理用回答,用和之前一样的音量。


 

  “我说声音大一点!”杜宾教官提高音量。


 

  “是,教官。”真理执着地小声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杜宾教官愤怒地。


 

  “真理。长官。”


 

  真理仍旧没有提高音量,杜宾上前一步,几乎逼视着她,“干员真理,我命令你大声一点,现在,回答我,要说‘是!长官’!”


 

  “是!长官!”凛冬在旁边不耐烦地叫道。


 

  ————


 

  两人被罚在草场挖一个长宽高均为1.5米的土坑,挖完后再用土填实,完成后才有饭吃。真理和凛冬从日出挖到日落,满心欢喜拍拍土准备去吃饭,半道想起坑还没填。


 

  “这简直不可理喻!”凛冬怒吼。


 

  真理沉默不语。


 

  “挖了坑再填上,罗德岛的人是不是疯了!”


 

  真理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凛冬骂累了,不满地看向真理,“你倒是说点什么。”


 

  “说什么?”真理问。


 

  “嘿!我可是因为你才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真理点点头,“我很抱歉。”


 

  凛冬一口气没喘上来,“你为什么不能大点声?”她质问。


 

  “您为什么要替我回答?”真理反问。


 

  凛冬于是明白自己将不可能吵得过真理,转而寻求较为迂回的同盟战术,


 

  “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她感叹。


 

  “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是炎国的老话,енерал мороз(凛冬将军) 。”真理铲进最后一撮土,不慌不忙谆谆开导,“现在我们可以去吃饭了。”


 

  而今凛冬发现真理所说确实有道理,但只是对真理自己有道理,她晋升了,凛冬却仍旧没能熬出头。她想,自己当时不该那么轻易就消气。


 



 

  古米向凛冬抱怨自己在基建的排班惨无人道,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工作32小时休息8小时,永远暗无天日永远精疲力竭。


 

  “我甚至愿意上战场也不要再看到那些贸易单!”她苦恼地说。


 

  凛冬觉得博士对干员的压榨太过分,因为古米是个开朗阳光擅长烹饪的好孩子,如果连她都开始抱怨,使大家的伙食口味受到影响,那么一定是博士欠了收拾。


 

  由于博士令人难以招架的狡诈,凛冬本希望永远都不要再和她讲话,除非是晋升。但古米眼泪汪汪甚至要哭出来,凛冬觉得自己不能够视而不见,她去找同样遭遇的空爆和月见夜签署联名信,做好万全准备后敲开博士的门。


 

  博士正在认真阅读文件,听过凛冬关于减负的要求后,轻描淡写地答应了她,完全出乎凛冬意料。但她不知道博士其实早就想好了手段,准备把基建234改成135而等到制造站的干员抱怨时再改回234,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满意了。


 

  然而博士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些微好感,又立刻被她自己毁掉了,她改完基建就把凛冬找来,给她下发了新的任务。


 

  “你的意思是说,我得称其他人为将军?!”凛冬又惊又怒。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免掉敬称,我想赫拉格将军不会介意。”博士回答。


 

  “不,我会称他为将军,因为我尊重他。”凛冬恨恨道,“所以我不希望出这次任务。”


 

  任务要求凛冬中尉和赫拉格将军一起去切尔诺伯格调查当地整合运动兵力的分布情况,他俩都是乌萨斯出身,在切尔诺伯格生活过很长时间,因而博士认为,这么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即使很不情愿,最终凛冬还是接受了任务,因为博士为了人员编制审核,将凛冬临时升为上校,并许诺她,只要任务完美结束,行动过程中好好听赫拉格将军指挥,她就能真正得到上校军衔。虽然对博士的诚信半信半疑,但凛冬不愿放弃任何一个获得晋升的机会,尤其是直升上校的机会。


 



 

  直到坐上狭窄破旧的军用直升机,俯瞰切尔诺伯格城市的轮廓线时,凛冬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介意称赫拉格将军为将军,而是不愿意面对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赫拉格将军是个高大威严,又有着父亲般慈爱的中年人,据说,他曾在乌萨斯军方任职,自那时起就已经是将军,立下过赫赫战功。而切尔诺伯格也曾经是个好地方,街道整洁,人们行走其中时不必忧虑死神是否在旁观望。


 

  赫拉格将军仍是将军,但切尔诺伯格早就不是个好地方了,凛冬不由得叹气。


 

  罗德岛只给他们配了一辆战地吉普车,踩点调查是项耗时的工作,但显然据博士所说,乌萨斯局势混乱,没办法给他们提供更多资源,能在艰苦条件下完成任务的才是好士兵。


 

  乌萨斯政权在切尔诺伯格事变后仍旧坚强而恬不知耻地运转着,被多方蠢动的势力蛀得千疮百孔,多亏如此,曾经的要塞和重要地标都没有变动,给他们省了不少麻烦。


 

  第一晚他们决定去弄清楚某地下酒吧的人员构成情况,到达目的地后,赫拉格将军命令凛冬在车上等着接应,而他自己潜入酒吧。


 

  “为什么我就得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车里?”凛冬抗议。


 

  “因为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一定得有一个当懦夫,很明显那个懦夫不能是我,所以,听着,准上校同志,我要你老老实实呆在车上,看好我们唯一的交通工具。”赫拉格毫不留情地命令道,紧接着下车,径自把凛冬留在车上傻愣愣地等。


 

  凛冬感到很生气,因为赫拉格这样做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她,害怕她拖后腿因而要保护她,凛冬自认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让人小瞧,从未让任何人保护。见赫拉格消失在门内,她下车踏到阴暗肮脏的街面上,决定查看周边环境以违抗命令。


 

  除了招牌歪斜的酒吧里廉价斑驳的霓虹灯光芒,整条街漆黑一片,被炸弹扫过的阁楼顶令人忧心地破碎扭曲着,以超现实主义的果敢岌岌可危地立在那里。凛冬感到一阵寒气涌上来,不由得紧了紧大衣,沿着街道小心翼翼走去,生怕惊扰到栖息在黑暗中令人战栗恐惧的景象。一位年迈的妇人赤脚走在满是沙石火药和窗户破碎留下的玻璃渣的小巷里,经过她时凛冬听见脚在坑洼路面上发出的粘稠摩擦声。她的脸可怕地苍白憔悴,瘦弱得像死去的幽灵,凛冬害怕地后退几步,几乎想要帮助她又害怕她并非真实存在。凛冬匆匆超过她,在前方的岔路口处左拐,拐上大道。几个烂醉的士兵拿酒瓶叮叮哐哐敲着佝偻的半死不活的路灯,嘴里含混不清嚷嚷着破碎的下流词汇,肆无忌惮地向凛冬吹口哨。其中一人试图站起来,又跌坐在同伴身上,几个人在地上扭成一团。


 

  凛冬不想再看见这样的场面,这座城市里充斥着垃圾以及被垃圾慢慢同化的人们,她不禁悲哀地想到,因为战争,究竟有多少平民流离失所,多少妇女孩童惨遭杀害,多少人性被迫泯灭,多少光荣转瞬消歇。这时凛冬回到吉普车旁 ,正看到几个青年砸破车窗,试图翻进车内,凛冬拿出枪,那几个青年一边逃跑一边向凛冬扔出最不堪最污秽的诅咒,凛冬没理他们,阴沉着脸坐进驾驶座,切尔诺伯格曾经使她痛苦,但现在,这座城市让她恶心反胃,恨不得马上离开。


 

  赫拉格从酒吧里出来,看到吉普车残破的窗玻璃,什么都没说,让凛冬把车开走。


 



 

  接下来的几天凛冬完完全全听从指挥,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和抱怨,她对所有晋升,战斗,任务失去了兴趣,只想赶快回到罗德岛。赫拉格每次都命令她在外接应,以及,看好吉普车。凛冬觉得自己毫无用处,也不再期待自己能够有任何用处,她心灰意冷,因为切尔诺伯格也就是这样了。


 

  最后一天执行任务前,赫拉格将军少有的多说了几句,他问凛冬是否在那天晚上违背了命令。


 

  “是的,将军,”凛冬回答,“我愿意接受惩罚。”


 

  赫拉格说这其实并不重要,但他想要知道凛冬为何自那以后就变得情绪低落,


 

  “我听说了,你想要当将军,所以才接下这次任务。”


 

  凛冬说她之前确实想要当将军,但现在觉得无所谓了。


 

  “我之前所说,并不是真觉得你是懦夫。”赫拉格安慰她,“你当然可以成为将军。”


 

  “将军,您当了这么多年将军,打过真正胜利的战争吗?“凛冬不耐烦地打断他,“用暴力战胜暴力,苦难取代苦难,总有人受苦而始作俑者作壁上观,而困苦中的人很快就能堕落下去。难道不是这样吗?”


 

  赫拉格沉默了一会儿,承认说他确实没有过任何真正的胜利,他在胜利中失去了多年的朋友和最信任的人,而战争仍兀自愈演愈烈。


 

  “但是,至少你要有能力保护最重要的东西。”赫拉格说,“必须学会如何去运用暴力,只为生存,无关善恶。将军只是你要保护的人的将军,不是所有人的将军。”


 

  “因此,”赫拉格话锋一转,“今天我要炸掉这个军火库,我命令你把脚踩在油门上,一刻也不要松懈,这之后,我们要为了罗德岛逃命!”


 

  


 

  任务结束回程的路上,凛冬想起赫拉格将军在身后爆炸的火光中冲出来,而自己把油门踩到底,没命地逃。子弹梆梆打在车棱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让凛冬明白违背命令失去一面车窗是多么愚蠢。


 

  赫拉格将军被子弹擦伤,但坚决拒绝了医疗干员的帮助,执意自己解决。凛冬觉得当将军还是很好,毕竟她还有乌萨斯自治团要保护。她又一次进入博士办公室时博士正在往茶水里加枸杞和源石碎片,她掀起面罩喝茶时凛冬注意到她眼下一片乌青,眼眶深深凹进去,吸了毒似的憔悴得要命。


 

  博士喝完茶,又戴上面罩,把文件递给凛冬,凛冬带着强烈的不信任打开,随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赫拉格将军说你表现得很好,一切行动听指挥,所以,恭喜你,енерал мороз(凛冬将军)。”


 

  凛冬对此非常高兴,但博士极不标准的乌萨斯语让她浑身难受,她没好气地朝博士表示感谢,出门去找其他能说得标准的人给她同样的祝贺。


 

  她一出门,等在门外的阿米娅就抱着一叠文件进来,“博士,这是你破格晋升凛冬要签署的财务报表和材料文件。”


 

  “嗯,”博士应了一声,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开始看,“还有源石吗?”


 

  


 

  


 


模仿了《第二十二条军规》的文风


 

  


 



 

  


评论(8)

热度(429)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